芪苈强心胶囊是基于络病学气阳亏虚、脉络瘀 阻、水液停聚、络息成积的基本病机研发的中药复 方制剂，主要由附子、黄芪、人参、丹参、葶苈子、 泽泻、红花、陈皮、玉竹、香加皮、桂枝等组成， 具有益气温阳、活血通络、利水消肿之功效，适用 于心衰阳气虚乏、络瘀水停证的治疗。该药自上市 以来，临床治疗心血管相关疾病取得很好的疗效， 并且是少数经过严格、科学、客观的临床试验评价 的中成药之一^{[1, 2]}。心力衰竭是一种症状性疾病，现 代基础和临床药理学研究表明芪苈强心胶囊能改善 心力衰竭发生发展各阶段的生理病理基础，其作用 机制包括抑制神经内分泌的过度激活、保护血管内 皮、阻断离子通道、抑制心室重构、改善代谢重构 等多个方面，从而达到保护心脏，治疗心力衰竭的 目的。本文通过整理总结国内外相关文献，对芪苈 强心胶囊治疗心力衰竭各阶段的药理研究进展进行 综述，以期为芪苈强心胶囊的临床合理使用提供理 论依据和临床证据。

心脏功能损伤首先表现为心脏血流动力学改 变，进一步导致肾素-血管紧张素-醛固酮系统 （RAAS）、交感神经系统等内分泌系统的过度激活， 包括去甲肾上腺素、血管紧张素等在内的多种内源 性神经内分泌因子被释放，进一步加重心脏损伤和 心功能的恶化。因此，阻断神经内分泌系统的过度 激活对于防治心功能损伤具有重要的意义。

秘红英等^[3]采用微量注射泵将芪苈强心胶囊溶 液泵入心力衰竭大鼠侧脑室，给药4 周后检测左室 收缩压（LVSP）、左室舒张末压（LVEDP）、心质量 指数（HWI）等指标，结果显示给药后心力衰竭大 鼠的LVEDP、HWI 降低，血浆去甲肾上腺素、促 肾上腺皮质激素（ACTH）、促肾上腺皮质激素释放 激素（CRH）的量下降，下丘脑CRH与TNF-α mRNA 的表达减少，说明该药可通过调节中枢神经内分泌 系统改善心功能。

Liu 等^[4]以自发高血压大鼠（SHRs）模拟人原 发性高血压对心功能损害，治疗组ig 给予芪苈强心 后心脏舒张和收缩功能明显改善，心肌血管紧张素 （Ang）Ⅱ活性降低，糜蛋白酶、转化生长因子 (TGF)-β 以及Ⅰ、Ⅲ型胶原蛋白表达显著减少，但 ACE 活性未见明显改变，表明其作用的分子机制与 抑制心肌糜蛋白酶依赖性TGF-β 和AngⅡ生成通路 有关。申素琴等^[5]选取慢性心力衰竭患者72 例，随 机分为对照和治疗组，对照组西医常规治疗，治疗 组在此基础上加服芪苈强心胶囊，4 周后结果显示 治疗组血浆肾素活性（PRA）、醛固酮（ALD）、Ang Ⅱ水平改善明显，优于对照组（P＜0.05），说明该 药可通过抑制RAAS 系统治疗患者心功能损伤。

血管加压素（AVP）是由下丘脑分泌的一种激素， 当循环血量减少，动脉血压下降和血浆渗透压升高 时，AVP 分泌代偿性升高，而水通道蛋白（AQP）-2 是调节肾脏水平衡的重要水通道蛋白，在血浆AVP 的调控下，AQP-2 完成肾脏集合管对水的重吸收， 从而稳定机体水平衡。邬真力等^[6]研究芪苈强心胶 囊对心力衰竭大鼠AVP 的影响，实验表明模型大鼠 血浆AVP 浓度显著升高（P＜0.01），经芪苈强心胶 囊治疗后血浆AVP 浓度降低，肾脏排水增加，尿量 增加。亦有实验证实芪苈强心胶囊通过降低肾集合 管AQP-2 以及丝氨酸256 位点磷酸化水通道蛋白 （PS256-AQP）-2 的蛋白表达，调节水代谢紊乱， 改善水肿^[7]。

心血管疾病与氧化应激、炎症损伤，特别是血管 内皮功能异常密切相关^[8]。血管黏附因子（ICAM）-1 是与炎症损伤相关的血管黏附因子，内皮型一氧化 氮合酶（eNOS）是调节血管内皮基础状态下NO 生 成的关键酶，血管内皮生长因子（VEGF）是最具特 异性且作用最强的内源性血管生成因子，缺氧诱导 因子-1α（HIF-1α）是一种氧调节蛋白，能诱导低氧 基因，是修复细胞内微环境的核心转录因子，当心 肌微血管内皮功能损伤可表现为ICAM-1 mRNA 表 达升高，eNOS mRNA 表达降低，微血管内皮细胞 VEGF、HIF-1α 表达上调。采用升主动脉缩窄术建立 压力超负荷心力衰竭模型，芪苈强心胶囊给药组较 模型组大鼠心肌组织毛细血管周围水肿、基膜不整 及管腔不规则等明显改善，表明其能改善血管内皮 结构；且ICAM-1 mRNA 表达降低，eNOS mRNA 表达升高，说明该药具有保护心肌毛细血管内皮的 作用^[9]。朱凌倜等^[10]研究了芪苈强心胶囊对缺氧诱导 的大鼠心肌微血管内皮细胞的保护作用，发现与缺 氧干预组相比，给药组的VEGF、HIF-1α 表达进一 步升高，说明其通过促进心肌HIF-1α-VEGF 血管新 生途径发挥心肌微血管内皮细胞的保护作用。研究 表明心力衰竭时血浆PGE₂、TNF-α、IL-6、5-HT 的 量增加，神经型一氧化氮合酶（nNOS）表达降低， 而芪苈强心胶囊干预后心力衰竭大鼠下丘脑内 nNOS 表达水平升高，血浆PEG₂、TNF-α、IL-6、5-HT 的量下降，说明芪苈强心胶囊可以调节细胞炎性因 子，抑制炎症损伤^[11]。钱玉红等^[12]采用间断腹腔注 射阿霉素制备心力衰竭大鼠模型，观察血清超氧化 物歧化酶（SOD）、丙二醛（MDA）水平，结果显示 模型组SOD 水平下降，MDA 水平升高，而芪苈强 心胶囊干预后血清SOD 升高，MDA 降低（P＜0.05）， 表明芪苈强心胶囊对氧化损伤有治疗作用，其机制 可能与清除氧自由基，抗脂质过氧化有关。

临床研究表明，芪苈强心胶囊能改善心力衰竭 患者舒血管因子一氧化氮（NO）、降钙素基因相关 肽（CGRP）及缩血管因子内皮素（ET）之间的平 衡，改善患者的内皮功能；能调节炎症因子IL-1、 IL-6 、TNF-α 、hs-CRP 及促炎因子乳糖凝集素 （Galectin）-3 的水平，抑制炎症反应；能下调可溶 性基质裂解素2（sST2）水平，降低病变对心肌细 胞的应激刺激，使病变维持更稳定的平衡^{[13, 14, 15]}。

阻断细胞膜Kv 通道可抑制多种类型细胞的凋 亡，当衰竭的心室K⁺电流升高时，药物可通过阻断 K+通道治疗心力衰竭^{[16, 17]}。此外，通过L 型钙通道 的Ca²⁺内流以及诱导Ca²⁺从肌浆网释放可引起心 肌细胞的兴奋收缩偶联，而阻断钙通道、抑制钙超 载在心力衰竭进程中产生有利的作用^{[18, 19]}。芪苈强 心胶囊能延长心肌细胞梗死周边区心肌异常缩短的 动作电位时程（APD），缩短远离梗死区域心肌异 常延长的APD，其机制与抑制心室细胞Na⁺、K⁺ 通道，改善因前后负荷增加引起的心室电生理改变 有关。芪苈强心胶囊还可通过调节Ca²⁺通道，减少 Ca²⁺内流，从而减弱心肌收缩，抑制心肌肥厚^{[20, 21, 22]}。 上述研究表明芪苈强心胶囊可通过抗心律失常保护 心脏功能，治疗心力衰竭。

心室重构是指心肌对压力或容量负荷过重的结 构适应性反应，导致心脏结构与功能的改变，是多 种心脏疾病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共同病理变化，在组 织学上多表现为心肌细胞凋亡、坏死，成纤维细胞 增值与胶原蛋白沉积^[23]。研究表明芪苈强心胶囊可 改善心气虚型充血性心力衰竭大鼠心率、呼吸频率 及力竭游泳时间，降低左心室舒张末期内径（LVDd）、 左心室收缩末期内径（LVDs）、左室舒张末期容积 （LVEDV）、左室收缩末期容积（LVESV），升高左室 舒张末期室间隔厚度（LVSd）、左室收缩末期室间隔 厚度（LVSs）、左室舒张末期后壁厚度(LVPWd)、左 室收缩末期后壁厚度（LVPWs）、射血分数（EF），改 善血流动力学参数，缓解左心室结构异常^[24]。临床 研究显示在常规西医治疗基础上加芪苈强心胶囊治 疗慢性心力衰竭患者12 个月后，左心室重构指标 LVDd、LVDs、室间隔厚度（IVST）、左室心肌质 量（LVM）均明显改善，说明该药能通过逆转心室 重构改善心功能^[25]。芪苈强心胶囊改善心室重构的 作用机制通过多途径产生。

张丽等^[26]通过腹主动脉部分缩窄术复制充血 性心力衰竭大鼠模型，发现模型大鼠左室质量指数 （LVWI）和Ⅰ、Ⅲ型、Ⅰ/Ⅲ型心肌胶原容积分数 （CVF）显著升高（P＜0.01），表明充血性心力衰竭 发生了心肌细胞肥大并表现为心肌间质胶原沉积以 及Ⅰ、Ⅲ型胶原比例失调的间质纤维化重构，芪苈 强心胶囊干预后大鼠心肌病理形态显著改善，Ⅰ/ Ⅲ型降低，Western blot 法和免疫组化法检测结果显 示该药通过抑制左室心肌组织中结缔组织生长因子 的过度表达抑制心脏重构。

Zou 等^[27]研究表明芪苈强心胶囊抑制压力过载 4 周小鼠心脏肥厚、重构和功能障碍作用与通过抑 制TNF-α 和上调胰岛素样生长因子（IGF）-1 表达 抑制心肌炎症反应，通过调节C/EBPb/CITED4 抑 制心肌细胞凋亡，促进细胞增殖有关。亦有研究表 明芪苈强心胶囊可通过上调过氧化物酶体增殖物激 活受体（PPAR）γ，通过激活NRG-1/Akt，通过抑 制P53 信号传导通路促进血管生成，抑制心肌细胞 凋亡从而改善心脏功能、抑制心脏重构^{[28, 29]}。

Zhou 等^[30]采用AngⅡ诱导心脏成纤维细胞分 化转移探讨芪苈强心改善心肌重构的分子机制，发 现芪苈强心提取物能减少AngⅡ诱导的α-SMA、 TGF-β₁ 蛋白表达，同时降低Smad3 蛋白的磷酸化 水平，增加Smad6 蛋白表达，故推测其抑制心脏成 纤维细胞分化转移机制可能与调控TGF-β₁/Smad6 信号通路有关，从而改善心室重构。

代谢重构的概念由van Bilsen 提出，指衰竭心 脏能量代谢途径改变，导致心脏结构与功能的异常 改变^[31]。心脏是机体内耗能最大的器官，所需能量 用于维持泵血功能与自身代谢需要，机体能量的主 要来源为ATP，而线粒体是能量代谢的主要场所， 正常成年人心肌所需能量90%是由线粒体有氧氧化 提供。研究表明^{[9, 32]}芪苈强心胶囊能显著增加心肌 组织中ATP、ADP 的量，改善ATP 的生成和利用 状态，且能升高eNOS mRNA 及心肌组织中磷酸化 AMPK（p-AMPK）蛋白表达，说明该药能增加心 肌能量储备，改善能量代谢障碍，其机制可能与激 活AMPK-eNOS 通路有关。白玲等^[33]采用蛋白质组 学方法研究芪苈强心胶囊对心力衰竭大鼠心肌细胞 线粒体蛋白的影响，发现治疗后NADH 氧化还原 酶、ATP 合成酶、苹果酸脱氢酶、长链乙酰辅酶A 脱氢酶、缩醛酶等表达上调，而乳酸脱氢酶B、烯 醇酶等表达下调，说明芪苈强心胶囊能纠正衰竭心 肌线粒体有关的能量代谢的异常表达。

芪苈强心胶囊治疗心力衰竭显示了很好的临床 疗效，其作用机制贯穿心力衰竭发生发展的各阶段， 包括抑制神经内分泌的过度激活、保护血管内皮、 阻断离子通道、抑制心室重构和代谢重构等多方面， 体现了中药多成分、多靶点、多通道发挥药理作用 的特点。随着祖国中医药事业整体研究的不断发展 以及对芪苈强心胶囊药效物质基础^[34]与临床研究 的不断深入，相信具有可靠疗效的芪苈强心胶囊必 将在治疗心力衰竭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。